平衡時空下的香港 Sarah Morris作品《Who is Who》

在展出楊福東的《雍雀》作品之前，M+的幕牆就見到有Sarah Morris的全新作品《ETC》，由M+及大館當代美術館聯合委約；作品由3月中開始就於大館當代美術館展出，連同由Liam Gillick創作的配樂、以及一幅全新委約的壁畫《Lippo [Paul Rudolph]》構成《Who is Who》展覽成為作品的第二部曲。有趣的是，Sarah形容《ETC》為一面「鏡子」，例如在搭的士經過M+幕牆時就可能見到 香港國際機場外一排排在等候乘客的的士，在搭天星小輪 時就見到小輪的分鏡。城市的公共空間及商業空間一直是Sarah的作品希望探討的一個議題，在香港展出這個關於香港的作品，到底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TEXT BY JAZ KONG
IMAGES COURTESY OF TAI KWUN AND THE ARTIST

廣告的意亂情迷Sarah於五年前就已經有《ETC》的構思，她一直都覺得香港是個很「上鏡」的城市；經歷幾年的疫情後，終於能夠完成作品。Sarah鏡頭下的都是香港人所熟悉的場景，在城市遊走的貨van、黃色的斑馬線、的士小輪巴士等交通工具、像鏡子的高樓大廈及商廈、大型的廣告燈牌及霓虹燈等，一個又一個為人熟悉的畫面，不論在M+還是大館播放，也是像城市的鏡子一樣展示；但更深一層的意義，其實在於「公共空間」的使用權、以至私有化(appropriation of space)，「不同人都會以各自的方式去利用所謂的『公共空間』吧？我一直嘗試以作品去研究及展示這個題材，城市對於公共空間、私人空間及商業空間等都有各自的見解及拉鋸，到頭來，什麼才是可以營利的『商業空間』？我們每日所途經的地方都被這種圖利的空間所充斥；但同時，作品也是一個抗衡：除了向大家揭示了這個事實之外，畢竟在M+的幕牆理應是個黃金廣告地段吧？但不同地方不同人士如何去出售空間、以及可以智巧(ingenuity)地『善用』城市空間就是我有興趣鑽研的事情。」

當然，這也是我們生活在商業社會每日要面對的問題，在《ETC》以至在《Who is Who?》作品中都見到不少大型廣告的出現，尤其是頂級奢侈品牌的宣傳；當日跟Sarah於大館做訪問時剛好正對住對面高樓大廈整幢外牆的Chanel廣告，以至片中某幾個拍攝香港周末於中環聚腳的外傭，用的也是「二次創作」的奢侈品牌電話繩，就知道這個城市上上下下對名牌的渴求。想深一層，大家每日上班下班所途經的巴士、地鐵廣告根本就是各類型的desire，上至奢侈品、樓盤、名車名錶，下至日用品、食品、各類型的娛樂如電影電視演唱會，全都鼓勵大家要為自己的「夢想」而努力工作。「由某個時期開始，我就被Denise Scott Brown及Robert Venturi的著作 《Learning from Las Vegas》深深影響着，拉斯維加斯的其中一個特色是The Strip，它的建設規劃就是要讓大家進入酒店或賭場後對時間失去觀念，而當中一個重要的方法就是讓大家『分心』(form of distraction)，這個有心計的經營是有策略性的，不是偶然發生，甚至可說是有所編排。將理論套在香港也是成立的，大家每日所經過見到的廣告空間並非突然出現的，而是經過鋪排、經過計算，它們引領着大家到達每日的『目的地』，就是工作場所。當這個『siren of luxury』包圍着我們的時候，藝術就是提醒着我們到底如何去反抗及節制。」

的確，這也是Sarah Morris的作品由《ETC》轉移陣地到大館當代美術館而成為《Who is Who》展覽的重要性之一，除了是後者加入了staccato一般的配樂而更反映出城市的節奏之外，大館的檢閱廣場同時展出了Sarah與Scott King的另一委約作品《TXJSQE》，大館特約策展人Tobias Berger由一開始已強調在大館的這個如此開放的空間裏面不應有一個commercial的廣告，所以Sarah 就在自己的手提電話相簿入面的成千上萬張自己的貓貓照片入面找出現時展示的那一張，去玩弄「廣告」的定義：這個展板是否在「出售」任何產品？沒有。但這個「廣告」空間裏所展示的又是否夠可愛、是否足以讓大家停下來細看？的確是的。「貓貓照片的背景其實是個文字的puzzle，當初其實我也很puzzeld by這些所謂的『billboard』，因為也是對抗空間產品化這個現象吧！但我也認同的，大館裏面見到的都不應是廣告，這也應是個重要的堅持；但在這個以往是監獄的地方能夠享受到如此對空間利用的『自由』，這個看似是『綠洲」的地方也是有趣的。」《Who is Who》這個屬於香港的平衡時空即將於今個星期尾完結，大家不妨把握最後的時刻，一賭這個專屬香港的私密與商業空間的權衡及以藝術的回應方式。